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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梦》可以开演了。迤逦着上场,一眼便知台下换了天地——坐在第一排的,多了一张漂亮的生面孔。自此,戏安安全全地演到了结束。
盛夏的夜幕也降了,园子各处都点起了灯,穿旗袍的侍女手捧食盒鱼贯而行,去最大的一间屋子里布置晚餐。仍有咿咿呀呀的戏声婉转在四处,但东道主却听得心慌意乱了,因为他最大的客人突然说要走。
经过了刚刚那番插曲,陈伯母如何还有兴致待下去?细细整理着披肩上流光溢彩的满钻孔雀胸针,意兴阑珊之色在脸上懒得遮掩。东道主哪能懂,心想明明刚刚还合家欢不是?但如论如何,他也只能将人送之门口,颇感失望地目送那台轿车远去。
实在不行,把那位程小姐伺候好也一样。东道主这么想,但满院子遍寻不到。
天色一黑起来就极快,程岩岩站在一盏路灯下,身上真丝旗袍流转出淡淡光华。
她在对少薇和陈宁霄道别:“这下子任务是真做完了,陈公子,切记你的允诺。薇薇小姐,听说你个展筹备在即,我想要你首日的赠票。”
她说话做事有种与古典外形很不相称的爽快,这样简单地“后会有期”后,便上了车,乘一台红旗离开。
司机从后视镜里睨她脸色,笑道:“小姐今天玩得很开心?”
“当然,”程岩岩道,两手撑在真皮座垫上:“我觉得我今天像黄衫女。”
司机摇摇头,更笑:“小姐还是少看些武侠小说吧!”
园门口。
少薇收回目光回过神,才发现陈宁霄已不知看了她多久。
“我脸上沾东西了?”她不自觉抬手,手指刚触上脸颊的一瞬,被陈宁霄捏住,拢进手里。
“只是觉得好几天没见你了。”他目光清邃,不舍移开。
这一天像打仗,四处运筹帷幄,想着如何算计,像个导演一样防止有哪个演员脱离预设剧本,他好第一时间启动备案。直到此刻,尘埃落定,他终于有落袋为安之感,看着她,看着她宝贵的能窥见灵魂定力的双眼。、
“胡说八道……”少薇低声嘀咕,“明明每天都——”
“明明每天都在一起,但现在的你才是你。”
少薇深吸了一口气,偏过颈项:“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天你和司徒静聊天,我就在书房外。”
“张姨也不拦你?”
“张姨识时务。”陈宁霄轻描淡写。
“你也不拆穿我……”回想过去几天自己的似人似鬼,她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不敢。”陈宁霄端详她,“不知道司徒静还藏着什么事,不知道她还会用什么威逼利诱你。”
他做事向来讲究釜底抽薪。拆穿少薇、叩问她、劝说她,解决眼前这件事,都只是扬汤止沸,只要司徒静一日还在扮演她的养母、伪造着她母亲的下落,她就一日仍在司徒静的阴影覆盖之下,那定时炸弹的滴答声就仍在响。这一次他刚好听到了,下一次呢?纵使一次又一次,少薇能靠自己的意志力战胜过来,但人不是计算机程序,是会脆弱迟疑想岔的。脆弱时,魔鬼之声强百倍,行差踏错就在一瞬间。
深渊之缘,他不可让她久留。
“所以,你才同意带我来这里,又让程小姐看住我?那刚刚听戏时的那些……”少薇声音低下去,一种不好意思:“是怎么回事。意外?”
陈宁霄沉默一下:“我承认,后半部份才是重点。”
要拆穿司徒静的设计,倒不必来这种地方,他只是一想到人来这么齐,顺水推舟将计就计也不错——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