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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倩的记忆又回到三个月前,正是春时。
未央宫殿内却炭火熊熊,刘邦躺在龙榻上,身上盖着厚重的狐裘,却仍止不住地发抖。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开国皇帝,如今只剩下一把枯骨,连呼吸都带着嘶哑的杂音。
他不想治,也不想喝药,苟延残喘没有什么意思,不如浩浩荡荡的去了。
他这一生,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够本了。
刘邦的声音嘶哑,“魏相,来了吗?”
“魏相已在殿外候着。”藉孺回应他
“宣。”
帷帐被轻轻掀起,身着朝服的魏倩缓步而入。清丽无双,眉目如画,腰间佩一枚青玉,她在距龙榻十步处站定,深深一揖。
“臣魏倩,拜见陛下。”
刘邦艰难地撑起身子,藉孺连忙上前搀扶。
“魏相,近前说话。”
魏倩跪坐在榻前的蒲团上,她的目光落在刘邦枯瘦的面容上,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沛公,如今已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
身上病能医,心病难医。
“陛下保重龙体。”她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
她这几年参加太多葬礼了,她已经不想再承受生离死别。
刘邦笑了笑,“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今日唤你来,是有要事相托。”
他示意侍从退下,殿内只剩君臣二人。炭火噼啪作响,映得刘邦的脸色时明时暗。
“魏相还记得,我们初次相见的情景吗?”刘邦突然问道。
魏倩微微一怔,“臣记得,那时臣看陛下是贵人相,邀陛下入府。”
“那时你才多大?十五?十六?”
“十五。”
刘邦的目光变得悠远,“十五就有那般能耐与心胸。”
“魏相,自朕打天下来,功高莫过于你。甚至去巴蜀,你的锦囊都是大功。”
泪水在她眼眶打滚,她低头,一滴泪落在手背上,“臣有幸追随陛下,开创大汉基业。”
刘邦从枕边取出一个匣盒,推到她面前,“魏相,打开它。”
魏倩仿佛知道了什么,她的手有点抖,打开木匣子,里面装的,是半符虎符。
她手抖着关上,猛的抬头,看着眼前的刘邦,“陛下,这——臣不能受。”
“这半枚虎符,可调北军与五校。”刘邦将虎符放在魏倩手中,“另半枚,朕会交给皇后,今后你不仅是丞相,也是汉的大将军。”
他顿了顿,看这个眼中含泪的女子,“魏大将军。”
魏倩被这一声大将军给惊在当场,握着虎符,半句拒绝的话也说不出了。
这不仅是兵权,更是一个帝王对臣子最高的信任。
“陛下,”她的声音微微发抖,“臣何德何能?”
刘邦摇摇头,“朕这些老兄弟,萧何年迈,张良淡泊,他们都没几年好活了,朕不强人所难。韩信,不可全信。”他苦笑一声,“唯有你,朕
放心。”
刘邦松开手,靠在龙榻上喘息,他的目光越过魏倩,望向殿外的天空。
“当年朕封你为王,你拒而不受。朕增你食邑,你也不要,这一次,就收了吧。”
魏倩泪再也抑制不住,她想起这十几年来,从沛县到长安,从女子到位极人臣,虽是她主动去投,但刘邦对她,何尝不是有知遇之恩。
“魏相,君臣莫相负。”
他这一场豪赌,赌魏倩那颗赤子之心。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