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雪泥鸿爪(7/16)
言,躲入金山寺,避而不见!白娘娘为救夫婿,水漫金山,犯下滔天罪孽……”说书先生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悲愤:“最终如何?那法海祭起金钵,将白娘娘镇于雷峰塔下!永世不得翻身!可叹她一片痴心,千年修行,尽付东流!皆因那‘人妖殊途’四字!孽缘!孽缘啊!”
醒木重重拍下,如同一声沉重的叹息,敲在每个人心上。围观的村人发出阵阵唏嘘,有摇头叹息的,有低声咒骂许仙薄情的,也有敬畏法海神通的。
茶寮内,陈砚修握着书卷的手指,指节微微泛白。他清俊的侧脸在窗外透入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沉郁。他端起粗瓷茶碗,啜了一口早已凉透的茶水,目光却依旧停留在窗外空地上,眼神复杂难辨。那“人妖殊途”、“孽缘”、“雷峰塔”的字眼,如同冰冷的石子,一颗颗投入他静水般的心湖。
我隐在茶寮斜对面一株枝叶茂密的柳树后,幻术维持着人形,心却随着那说书人的醒木声,一下下沉重地跳动。白蛇的故事,像一面冰冷的铜镜,清晰地映照出我此刻的身份与处境。那被镇于塔下的千年悲鸣,仿佛穿透时空,在我耳畔凄厉回响。我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手臂,仿佛能感受到那雷峰塔砖石的冰冷与沉重。
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茶寮窗内的陈砚修。他脸上那份沉郁和眼中的复杂,像一根根细针,刺入我的眼底。他……是否也想到了破庙里的那只白狐?是否也认为,那是一场需要被“镇于塔下”的“孽缘”?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就在这时,陈砚修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视线从说书人处移开,带着一丝探寻,缓缓扫过茶寮外的人群,最终,落在了我藏身的这株柳树方向。
我的心猛地一窒,几乎停止了跳动。幻术下的身形几乎要维持不住。慌乱中,我下意识地向树影更深处退了一步。
他的目光在柳树浓密的枝叶间停留了片刻,带着一种若有所思的审视。那目光锐利而清明,仿佛能穿透幻术的伪装,直抵我仓惶的内心。就在我几乎要落荒而逃时,他眼中的锐利渐渐散去,化作一丝淡淡的困惑和不确定。他微微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自己多心了,重新低下头,看着手中的书卷,只是那眉头,锁得更紧了些。
我背靠着冰凉的柳树树干,大口喘息,冷汗浸湿了内衫。方才那短暂的对视,如同在悬崖边行走,惊心动魄。白蛇的悲鸣犹在耳畔,陈砚修眼中那沉郁复杂的光芒,更是像烙印般刻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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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妖殊途……雷峰塔……
这四个字,如同一道无形的天堑,横亘在我与他之间。那渴望靠近的暖意,在冰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日子在一种微妙而压抑的平衡中继续。我依旧每日守望,依旧在他深夜苦读时送去驱散寒意的暖流,却做得更加小心翼翼,如同行走在薄冰之上。每一次妖力的波动都极力压制到最低,生怕再引起他一丝一毫的警觉。那条无法隐去的狐尾,成了我心头日夜悬着的巨石。
他肩头的箭伤在我持续的妖力温养下,终于彻底痊愈,只留下一个淡淡的疤痕。他读书愈发刻苦,常常通宵达旦,清瘦的脸颊更显棱角分明,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清亮执着,燃烧着对功名的渴望。
转眼到了县试之期。临行前的夜晚,月色如水。陈砚修在院中最后一次检点书箱。他母亲将几个煮熟的鸡蛋和一小包干粮仔细地塞进包袱里,絮絮叨叨地叮嘱着,浑浊的眼中满是担忧与期盼。
“娘,放心。儿子定当尽力。”陈砚修的声音温和而坚定,他轻轻拍了拍母亲枯瘦的手背。
我隐在院墙外老槐树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