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157(4/24)
胤禩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几乎虚脱,正待叩首起身,却听身后有人衣袍摩挲,传来一声沉稳的:“皇阿玛在上,儿臣有事容禀。”胤禛撩起袍角,跪到胤禩身侧。
他神色沉静,目光坦然,却无端令胤禩脊背一寒。
“讲。”康熙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声音低沉。
“张明德此人,确曾研习过相面占卜之术,且于此道浸淫颇深,见解刁钻,极擅蛊惑人心。儿臣也曾偶遇此人,亦曾被他‘相看’过一回,此人言语玄奥晦涩,真假掺半,说得头头是道,若非心志极坚、明察秋毫之人,实难分辨其虚妄,极易为其所惑。”
“想来……八贝勒亦是深受此人蒙蔽,或许八贝勒当时心境,与儿臣一般无二,正待详查其来历背景,辨明真伪,以便据实上奏,却未料此贼钻营得势,行事迅猛,反累八贝勒清誉受损,蒙受不白之冤。”
“儿臣恳请皇阿玛,看在八贝勒亦被奸人蒙蔽的份上,从轻发落。眼下当务之急,乃是严惩首恶张明德,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胤禛说罢,便有一文官鼓起勇气,掀袍下跪,举起笏牌禀告:“四贝勒所言甚是,值此多事之秋,百姓正因废储风波惶恐不安,当严惩张明德,以正视听,为诸位阿哥正名才是!”
“张明德根本就是看人下菜碟!”另一名官员愤然上前,跪倒接话道,“那日在八贝勒府前,张明德为四贝勒看相,微臣正好在场。许是四贝勒衣着简朴、行事低调,张明德眼拙,未将四贝勒认出,以为四贝勒是寻常宗室,竟大庭广众之下断言贝勒爷是山泽枯竭、气运衰败之相!”
“四贝勒曾往河南督治水,往山西防地震,为我大清百姓殚精竭虑,岂能是此等妖人口中‘祸国’之人?若不尽早将张明德绳之以法,恐流言四起,惑乱人心,动摇国本!”
张明德竟还为胤禛看相,此事康熙头一回听闻,听罢殿中二人陈情,他又听出一番别的味道。
他兀地冷笑一声,“何以为胤礽、胤禛看相,便是命格不祥、不堪大用,为胤褆、胤禩看相,便是紫气东来、贵不可及?”
胤禩听罢,松的那口气又提到了嗓子眼,感受到皇阿玛那洞穿一切的目光定格在自己身上,他再次深深伏下去,“皇阿玛明察!这件事儿臣当真毫不知情!”
“皇上明察!”
“皇上明察!”
眼看八贝勒再被推至风口浪尖,两名官员相继下跪。
“张明德对四贝勒不敬,此定为他一人妄为!妖人狂悖无知,与八贝勒绝无半分关联!”
康熙冷眼扫向殿中惶惶下跪的二人。鄂伦岱、阿尔松阿,朝廷重臣,勋贵之后,往常就听闻此二人与胤禩过从甚密。
帝王沉沉的目光直直盯向二人,大殿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许久,鄂伦岱与阿尔松阿终于意识到行为不妥,冷汗淋漓。
胤禩心口咚咚狂跳,额头抵住地面,不敢抬起半分。
终于,不带一丝温度与犹疑的帝王音划破沉寂。
“传旨!张明德妖言惑众,妄议天家,大逆不道,其心可诛!即刻锁拿,凌迟处死!”
“晓谕天下,不许妄议天家皇族,若再有一人传此妖道邪说,一概捉拿,严惩不贷!”
康熙目光转向胤禛,语气稍稍平缓,“老四,你的心意朕明白。但老八之过,并非仅此一端。你身为兄长、皇子,同样不可徇私。”
他复看向胤禩,语气重归冰冷,“胤禩,回你府中闭门思过,无旨不得出府。”
“鄂伦岱,阿尔松阿,你们二人倒是很关心八阿哥。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