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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酒,他们迫于无奈,饮了一碗,之后便睡了过去。等再醒来,黑熊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刘昌头疼,“看来此案一时半会也查不清。柳御史,听闻你此前协助县尉缉凶查案,此事,便交给你了。贺卿,还望你从中协助。”
从大殿出来,回来宿苑,贺玄度道:“方才,你为何突然说看到了禁军,可是突然想到有什么不妥?”
昨夜之事,事关皇上安危,若他想隐瞒,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柳舜华凝眉,犹豫了一下,“贺玄度,皇上他大约是怀疑你了。”
贺玄度不解,“他为何会怀疑上我?”
柳舜华想了许久,抬眸道:“你此前是不是去过济阳,做什么?”
贺玄度双手紧扣,多年前,为了查清当年先太子反叛一案,他的确到过济阳王城。当时年轻气盛,做事不够周全,查案途中被彭城王的人盯上。为绝后患,他赤手空拳,杀光了那批人。
“去过。”贺玄度如实道,不过却没有告知原因,他不想柳舜华牵扯进这些事中。
柳舜华也不再追问,叹声道:“皇上说,他看到过你杀人……扭断了那些人的脖子。”
贺玄度浑身一僵,想到昨夜洞中柳舜华的反应,沉默良久,才道:“蓁蓁,你怕我,是吗?”
冷风吹着脚边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哀鸣。
他也不懂,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冷漠可怕的?
大概是娘亲去世那天吧。
西竹院内,孤影摇晃,他跪在娘亲床头。
娘亲脸色惨白,冰凉的手抚在他小小的脸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叫着他的名字:宁儿。
一丝温热溅在他的脸上,他睁大双眼,看到无边的红色在眼前蔓延。
娘亲的手慢慢垂下,看着他的眼哀怨又凄楚,她还想说什么,可头一歪,倒在冰凉的玉枕上。
他拼命摇晃着娘亲的手,却再没得到一丝回应。
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从黑暗中走出,将他一步步拉入黑暗,他怕极了。
他冲出屋内,向着正厅跑去,他要找父亲,找父亲救娘亲。
屋外,丝竹声声,笑声朗朗,屋檐处红绸似血,天地一片喜色。烟花骤起,璀璨光华照亮半壁高宅。
他站在回廊处,静静地看着屋内的父亲。满座宾客举杯相庆,觥筹交错间,父亲望向程氏,眼眸似水,温润生光。
他突然停住了脚步,那一瞬,他好像明白了,父亲根本救不了娘亲。
他一步步往回走,正撞上出来玩烟花的程嘉良。
烟花炸了程嘉良一身,他怒极了,唤来三四个年龄相仿的孩子,将他牢牢按住,像狗一样跪在地上。
他们将烟花塞在他的手里,然后点燃。
他吓得大叫,朝着屋内喊着父亲,拼命挣扎,然而小小的他根本推不开那些敦实的孩子。
烟花炸开了,在他的手中。
一声响彻天际的痛哭终于引来了父亲与众宾客,程嘉良抢先告状,拽着烧烂的衣袍,说他故意将烟花扔在他身上。
程氏眉头蹙起,淡淡说了声“扫兴。”
父亲不由分说,命人将他拖回房间。
他被人拖着,手中的血流了一地,一滴滴,像是为寿宴庆贺的红花,鬼魅而妖异。
他想张口,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他好像同娘亲一样,死在了这个无声的暗夜里。
……
从那以后,他便知,相府不再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