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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黄瓦之上,天地间很快白成一片。室内生着火,噼啪作响,与雪落在草丛的声音相互应和。
柳舜华推开窗,入眼皓色茫茫,枯树变琼枝,飞花穿庭徘徊,落在窗前的红梅上。
两名宫人轻声推门进来,各自捧着一件狐裘。
柳舜华阖上窗,尽管猜出了大概,还是问道:“谁送的?”
宫人道:“这件是皇上差人送的,说是此前无辜连累小姐一同跌入山崖,实在过意不去。”
柳舜华暗想,不枉她之前在山洞内为他磨尖木棍,此次是上了点心的,至少懂得了避嫌,没有让她为难。
另一宫人笑道:“这件是贺二公子差人送来。”
柳舜华过去,顺手拿起披在身上,顿觉浑身暖烘烘的。
“皇上的赏赐太贵重,还劳烦替我先收着。”
说罢,研墨写了封信交给宫人,“这个劳烦帮我送给贺二公子。”
一场大雪,覆盖了昨日的阴云。
刘昌大喜,邀众人晚上到永宁殿欢庆。
未进殿内,便闻鼓乐声声,不似黄钟大吕庄严,曲调风雅中带着欢快之声,想是为了迎合刘昌的喜好。
朱墙内外银装素裹,雪覆飞檐,檐下宫灯次第亮起,一圈圈光晕层层荡开,映得砌上的残雪斑斓,远远望去,整座宫殿朦胧宛似神仙境。
柳舜华今日到得早,方一进殿,便有宫人引着她落座。
殿内,金莲并蒂宫灯燃着明烛,映得满殿光华璀璨,煌煌如昼。
琼筵列玉案,鎏金银竹节熏炉吐着龙脑香,青烟缭绕间,熏得人醺醺欲醉。
柳舜华静坐许久,众人才一一到来。
因靶场射箭之事,她与贺容暄不和之事已闹得人尽皆知,她不想别人跟着无辜受累,只独坐着静候开筵。
贺容暄云鬓高挽,一袭红狐裘,更添几分张扬艳丽,满殿烛火都黯然失色。
她扫了一眼柳舜华,又将头转过去,享受着众人的艳羡。
柳舜华照例不给她眼神,只瞧着前方两个空位。
片刻,贺容华与刘妉柔才姗姗而来。
柳舜华起身,笑道:“你们今日是说好的吗,怎么来得这么晚?”
两人相视一笑,“真是巧了,路上碰到,便一起来了。”
贺容华摸着柳舜华的狐裘,“这白狐裘还得是你穿才好看,清丽娇媚,活脱脱一个月宫仙子。”
刘妉柔点头应和,“方才一进来瞧你坐在灯下,影影绰绰一个轮廓,便教人移不开眼。”
“二位姐姐今日才是……咳咳……”柳舜华细看两人,实在张不开口违心夸赞。
这两人今日不知何故,一个薄施粉黛,穿着件寻常裘衣;一个素面朝天,身穿裙青重锦,整个大殿怕是都找不到比她们更素淡之人,与往日光彩照人的模样实在相去甚远。
两人笑道:“快坐着吧。”
三人坐定,贺容华瞧着对面,并未见贺玄度,于是问道:“宁儿今日怎么没来?”
柳舜华接道:“下了雪,玄度他今日身体不适,在宿苑内歇息。”
刘妉柔眼一瞥,瞧见首端坐着个长者,眉间一道深痕,面色沉肃。
“那位长者是谁?”
贺容华扫了一眼,“看年纪,像是颜太傅。”
刘妉柔愕然,“颜太傅,他不是在宫中,什么时候来的?”
贺容华道:“皇上由颜太傅一手带大,胜似父子。想是昨日皇上遇袭,他放心不下,便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