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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长乐心里头有事,等不及让薛参事通报,就这么一路劝一路奔走到裁绡楼外。那帘儿一掀,珠串儿叮叮当当胡乱响来,门扉侧边亭亭落着身影——听闻清源公主回城时,长乐正与一众儿郎在北郊纵马游顽,这下急着过来,脑袋上的胡帽也忘了摘,仓促间鞠了个叉手礼,瞧着不伦不类的。
李宁洛好笑打量她一眼,一扬下巴令青衣伺候长乐公主擦拭,无奈道,“我这才回来半个时辰,怎得你们人人消息如此灵通,说罢,是不是又做了什么错事,惹得你阿兄不悦了?”
上至李宁洛,下至长乐,魏公主里边就少有那恭淑贤静的,年少时策马啸西风,只管自个快活,哪位不惹下几段风流轶事?
青衣手脚利落收拾得好了,那边长乐凤眼滴溜一转,忙舍了手中帕子,一头滚进了李宁洛怀中,“姑母怎这样想,长乐如今懂事了,哪里还会四处惹祸?”
她昂了脑袋一瞧,侧边栌禾桌上正束着一册卷轴,可不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宾客名单么?
“表哥冠礼在即,长乐也想着要尽些绵薄之力。”长乐笑一声,可就把那册子捞到身边来,一面展来,一面说道,“也就从验检来客名数做起吧!”
在座各位没有脑袋转不过弯的笨人,见长乐如此,哪里不晓得她之来意只怕与县主是一样的。
李宁洛倒稀奇了,这长安城究竟是来了多少能人异士,让嘉昌县主与长乐公主都要借用这场礼宴才能请得动人家。
几人目光同时落在卷册之上,下一刻长乐公主颇为意外“哎呀”了一声——卷首其三,裴都督大名赫然在册,这不稀奇,稀奇是齐整字墨之尾有人加上的添注,写的却正是“裴九”二字。
第74章 “出去!”
李辞盈对其中错综复杂的缘由丝毫不知情,就算绞尽脑汁想了三天两夜,也没有法子确认究竟是谁人、又为何邀她去侯府。
可公主好意相邀,一介平民岂敢随意回拒?
她之筹码寥寥无几,要应付这一场硬仗,至少要做到知己知彼。眼见日子一天天逼近了,也只得拉了面子下来,喊片玉往萧世子那边打听打听。
或是世子事忙,此刻并不在长安城内,眼见各坊间已落匙多时,片玉却始终没有回来复命。
李辞盈枕手倚在槛窗下,早等得意兴阑珊。
夜半风来,淡月繁星,西窗下一片片黯淡的树影覆在眼皮上,压得人神智昏昏欲睡。
朦胧间,鼻尖似乎萦绕不同寻常的香气,初闻好似是潮水般的湿润,也像蜀椒辛辣辣的,那一点清冽的月麟香被它覆得几乎闻不见了。
“昭昭。”
哦,敢问这世上还有何人总是不知好歹、死皮赖脸、屡教不改要喊这个名字刺她的心?
李辞盈“嗯”声答应着,无意识地喊他,“萧凭意……?”
半梦半醒,也不知究竟今夕何夕,只是长安城的夜雨依旧簌簌地落着,芭蕉叶被水珠压得弯了腰,那少年也淋得湿透了,垂下的长睫之上积满潮湿雾气,轻眨两下,似漫出无边的怅然来。
她睡得迷糊了,那一双狡黠的黑眸此刻恬静地阖着,透不出平日张牙舞爪的劲儿,若非如此,她又怎甘温声喊来他的名字?
只怕盼他如那些不合时宜的冰一般的,露在夏日烈阳下晒晒,消失得不见踪影才好。
萧应问徐徐垂下眸光,慢吞吞将手掌抚在了那张莹白透亮的脸儿上,捏捏她的下巴,淡淡“嗯”了声。
那冰冷的手指触得李辞盈浑身一颤,它顿了有一会儿,才自她的下颌起,渐次点向脸颊,鼻尖,最后落在额间那颗红梅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