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完结】(5/75)
他眼皮怕千斤之重,连睁了两下也没掀开,有只冰帕搁在额上,沁来几分凉意。伸手想拿开,微一挪动,周身被车驾碾过似的痛,他沉气蓄了两口气,猛睁眼睛,当头一道云纹帘帐轻悬,风和日暄,暖色日光正落窗棂,案上颈瓶傲立红梅一支,幽香轻盈。
原来他仍活着,可这是哪儿?
“陆暇。”他吃力喊了一声,外头的动静倏尔沉寂,紧接着几人脚步急促赶到内间,屋子里乌泱泱闯来一堆人。
“参事!”
“阿叔!”
“明也!”
鹤知与蝉衣是最先扑到床边,红着眼既惊又喜地望着他,“您终于醒了!”
陆暇与卢弘止也在,裴听寒“嗯”一声,脑中嗡鸣声不绝,下意识越了他们望外头瞧,那女郎著了件素青的长襦,黛眉飞鬓,杏眸轻眨,微有泪意。
没能细看,当先一人侧身挡开了他的目光,裴听寒微微移目,才见到她身旁的萧应问。
可他不觉索然。
一想到阿盈仍会为他伤心,那点子深藏在心的卑劣蠢蠢欲动,她心里是有他的……
他收回视线,嘴角却轻勾,和蔼道,“某睡了多久?这是哪儿?”
误会,全然是误会,他昏迷这是第三日,萧应问听闻出事方回转京城,方才李辞盈正与他讲述那日惊心动魄之事,一想到鹤知险些毙命她心有余悸,再一听周边人多番安慰,泪水就止不住地流。
卢弘止递了茶给裴听寒,也难得肃了脸色,“你舍命救人,侯府感念大恩,正是留你在侯府的客院诊疗……”
想到某事,忍不住叹声,“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他起这个头,裴听寒不解,两个孩儿却是你一言我一语说起来。
鹤知说道,“那日阿叔受伤颇重,浑身都是伤口,呕出的乌血把衣裳都打得湿透,鹤知惊惧不已,想带您回去诊治,可与蝉衣两个又难拖动您,还好长卫们及时赶来,才教送到披霞楼。”
蝉衣点头,“长街掳掠孩童一事传到官家与大都督耳中,纷纷震怒,好是您及时为皇城挽尊,上头专门儿遣了御医过来。”
“您猜怎么着?!”鹤知半个关子卖不了,大声道,“姚医官诊治过后,便道从前瘀在您肺中的难以发散的那一口血就在这危难时刻颠出来了!现下所受乃是外伤,只待时日便可康复!”
蝉衣大笑,“您快试试聚气!!”
气沉丹田,一年多竭流的泉溪此刻汹涌,裴听寒想不到自个还有这般际遇,一时既惊又诧,可体内气颈顺畅,是丝毫不能作假的。
“好人有好报。”前几日的凶险不必再提,卢弘止心绪定下,没好气说了句,“还是上天有眼!”
众人围绕,裴听寒不愿躺着,将将要起身,鹤知忙按住他,“阿叔,姚医官嘱咐,您现在还不能动弹!”
蝉衣说,“您腿上绑着板儿,要过阵子才能拆呢。”
鹤知连连点头,“您就安心在披霞楼养着!”他回头问萧应问,“阿耶,这样也方便姚医官时常过来,是不是?”
“当然。”萧应问点头。
如此这般,裴听寒便在永宁侯府住了半年有余,顺带也将元宵夜掠掳案的始末摸清楚了。
那几人便是宋长山的旧部,从前在暗场做事,前者被李辞盈误打误撞捉回长安之后,他几个也潜伏过来,撺掇七王子要人未果,反而收到宋长山暴毙狱中的消息,前仇旧恨,只待时日。
令是七王子下的,暗狱十日,人赃并获,至于处置,亟待魏、蕃双方商定。
而裴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