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叮(6/9)
她亲眼撞见过好几次他和不同的人在楼下的公园见面。每一个都好看到足以大篇幅出现在《vogue》或《harpersbazaar》里。
每一个都是男生。
冯今毕扣着冲锋衣的帽子,在小雨中提着矿泉水路过他们时,就算被十几斤的水压得龇牙咧嘴,都忍不住要偷偷走慢一点,多看看,养养眼。
活了十八年,遇到陈仲尔前,她在现实中见过的最好看的男性顶多也只能算眉清目秀。
可自从认识了陈仲尔,她的世界就像突然被一只巨大的、绚烂的蓝闪蝶翅膀刮过。
如梦似幻的蝴蝶鳞尘四处飘洒,英俊到让人惊叹的男孩们开始不断在她的眼前出现,让她目不暇接。
当然,陈仲尔始终是最夺目的那一个。
即使每天每天都能看到他的脸,可每一次再看到他的时候,她仍然会出于本能地怦然心动。
他就算是刚起床睡得乱七八糟,每一个定格也还是像精心打光拍出来的packfilm,睡眼惺忪向她打招呼时露出的笑,甜得几乎要把周围的光都融化了。
但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几个月。
第二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冯今毕的家里突然不再给她打钱。
小城市里不大的生意,却出了大问题,每一分钱都要掰成七八瓣用来周转,父母焦头烂额,开始互相指责争吵,谁都不可能再拿得出给她留学的学费,生活供应也全断了。
房租本来是托了熟人做担保月付的,平时几乎只刷家里副卡的冯今毕手头根本没有多少钱,还来不及把身边的东西卖一卖,就接到了房东问为什么没有收到下个月租金的电话。
不知道跟房东说了多久,也不记得自己都说了什么,她只知道自己一直在道歉。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
家里说等她收拾好,会给她买回国的机票。
可她大学只读了开头,家里也没了钱,回去以后要怎么办,她全不知道。
窗外始终下着小雨,连着几天,都不肯痛快地下一场大的。
握着被房东挂断的手机,冯今毕蜡像似的一动不动地窝在屋子里,觉得自己要化在这片潮湿粘腻里了。
她越想越难过,眼泪不停掉,但喉咙却像堵着棉花,发不出声,只有眼睛肿得厉害。
可眼泪擦干,她还是努力镇定地把情况给陈仲尔说了。
她认认真真跟他道了歉,说他可能得重新找房子租了,如果他不想搬走,她也可以帮忙联系房东。
陈仲尔听完后,“哦”了一声,打了个电话,没多久,一辆看起来不算新的车就在雨中被人开到了楼下。
陈仲尔到车右边跟司机说了几句,司机先走了,车由陈仲尔开。
他让她跟他走。
那个时候,冯今毕还没意识到陈仲尔到底是谁。
她只是觉得那辆车看起来虽然不新,但鲶鱼脸的造型看起来很酷,开车门的方式也非常特别,像一辆好玩的玩具。
后来她才知道,那的确是玩具。
那辆她不认识的、有些复古的旧车,是陈仲尔的父母为庆祝他升中一,给他送的升学礼物。
生产这辆车的公司已经倒闭了好几年,很多配件随之停产。
陈仲尔光是为了维护这辆车能继续使用所花的费用,就已经快要超过父母当年买这辆车的数额。
而陈仲尔之所以会带着行李箱出现在他们初见时的那家酒吧,也并不是与室友不和。
他承认,他当时骗了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