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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南北之乱,他是不信的。可眼前几十只眼睛看着,他又实难包庇。他呼吸变重,怒视李茂,也怒视梅爻。可梅爻并未抬头,她看不到。
李茂却叫起了撞天屈,大呼此雕像非他所有,也从未向卢秉中定制此物,更是不敢有此堕心恶意!他和梅爻,一个求父皇明鉴,一个求陛下圣裁,一时竟僵持不下!
方才还一脸怒火的吴伯清和李享,此时方觉心头顺畅许多。吴伯清恨不得多扎几刀,却又假仁假义道:“郡主稍安勿燥,陛下自有圣裁。今日既是公审,还是等问完再论。”
言外之意,那箱子还没开呢!
出了这个意料之外的开匣,李茂深悔当初让卢秉中抬箱出府,这个掩人耳目又刺激严彧的行为,反倒回旋扎到自己胸口,成为致命一击!他心头有强烈的不安,不愿也不敢去开那箱子。
“左淳,打开!”
李琞终于咬牙下了令,声音又低又沉,像凝着一场风暴。
殿内有些官员,是受邀到李茂府上吃过茶的,此时忐忑不安,亦不知是盼着箱中有此物,还是没有。
却见左淳取出钥匙开锁,盖子一开,众人都各怀心思朝里望,却见那里面除了一方软缎,空空如也。正不知是喜是忧时,又见左淳探手进去,缎面被掀起,随着咔哒一声轻响,一小块底板被他拿了出来,众人才知此箱底还有夹层!
左淳探手进去摸了一本出来,捧着上前几步,特意在李茂跟前停顿了一息,之后递给阶上下来的中贵人。
“陛下,臣搜查此物时,深知干系重大,全程都在太傅大人及康王府管事的见证之下!”
棘虎顿了顿,刻意拔高了音量道:“这箱底共有二十册,臣及参与此次搜查的所有人,均未翻看过其中任意一册、任意一字,请陛下裁夺!”
那册中所记如洪水猛兽,令殿内一些被抓了尾巴的人瑟瑟发抖。一双双眼睛如钉子般锚在高台上的陛下身上。
李琞死死盯着封皮上“黼黻阴鉴贰”的字眼,胸脯起伏渐遽。
大殿中一时鸦雀无声。
中贵人托举的手都要酸了,终于等到陛下有了反应。李琞眨了眨眼,视线从册子上挪开,望向阶下众人,目光变得咄咄逼人。满殿亲贵和朝臣有的低下头,有的错开视线,鲜有敢与之对视之人。
他又看向李茂,这个一贯如松如兰的儿子,面色比晕倒时还显苍白,他甚至瞧见他微微发潮的鬓角……好一个没有母族势力的皇子,孤生野长。
他又看向李享和吴伯清,恍惚又见了李晟和李明远。
他闭了闭眼,轻声叹道:“朕也不看,还放回去吧。”
中贵人又捧着那册子小心翼翼塞回了箱底。
李琞步下高台,从众人身前缓缓踱过,沉声道:“黼黻阴鉴,这是本朝从未有过的阴诡邪物!密建私档,要挟百官,或营私舞弊,祸乱朝局,这是多大的罪过!朕看你们中的某些人,已是面色戚戚,两股战战!”
顿了顿,又叹道:“朕晓得人无完人,于公于私难免疏漏,若硬要抓小辫子,谁都能揪起来一二。朕并非暴虐之君,虽痛心疾首,可为朝局安宁计,朕不看那等脏东西,谁也不许看,尔等可以安心。”
随即招呼棘虎:“将这箱子抬出殿去,于丹陛之下烧了吧。”
这旨意一下,在众人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片刻安静后,满殿人齐齐下跪,高呼万岁圣明,天恩绵长!
阶下很快升起火光和浓烟,烟火气飘进殿中,往每个人鼻息里钻。
李琞看着跪成一片的皇子、郡主、臣子,沉重的声音里透着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