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4/44)
所谓酸豏,外皮是正常的包子皮,雪白暄软,尤其以刚出锅的那一刻最为好吃,没有半点面皮的厚重,看着鼓,一咬就松,烫得嘴皮直哈气,却舍不得吐。
里头是酸菜馅,腌得脆爽可口,酸菜蒸开的汁水和暄乎的白面皮融在一块,最外层的皮透出酸菜汁的黄褐色,又酸又甜,勾得人忍不住大口咬大口咽。
手还发烫,不得不把酸豏两手抛来抛去,眨眼的功夫,就全到肚子里了,回味无穷。
待到把一片糍糕和一个酸豏吃完,肚子约莫填了七八分饱,也就能慢悠悠品尝最后一道煎肝脏了。
就是很简单的煎肝脏。
是鸡鸭的肝脏,放到加了姜的滚水里烫了一遍,再切片用猪油煎到外层金黄皮脆,然后均匀地撒上几颗盐,任其被烫化。
吃的时候,偶尔会吃到一两颗盐粒,恰好和肝佐味,最难得的是,吃起来没有炒肝会有的颗粒感,内里绵密细腻,如同磨成霜雪般细腻的冰。
已经到了最后一盘,身上又因为喝了盐豉汤而热腾腾,几人吃的自然慢了起来,偶尔还会闲聊几句。
她们也就多了余力去扫视周围的情形。
许多都是如她们这样来瓦子玩的,玩累了来填肚子,有滚烫热乎的盐豉汤,也不怕汴河边的冷风,一家人都其乐融融。
但更多的是值班巡逻的公人,他们连说笑声都比旁人要大。
其中,也有出门匆忙,忘了带东西,家里人赶忙来送的。
“大伯父,伯娘说您落了这个。”一道似乎有些熟悉的清冷少年音响起。
与他对话的是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看着便很正气,心中藏着坏的人,看到他恐怕会心里发虚。
中年男人收了东西,拍了拍少年的肩,“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尊长有所嘱,即当行之,此乃是侄子分内之事,不敢说辛苦。”清冷少年答道。
这一番对话,引得元娘侧目,她总觉得那文绉绉的口吻有些熟悉。
旁边的公人们都哈哈笑着夸,“你这侄子,行事稳妥,听闻在学塾里很受先生喜爱,来日定然有出息,你不如把这个侄子过继到膝下。”
哦,过继?
听着似乎另有隐情,出于人的天性,不管是元娘也好,万贯也罢,乃至是王婆婆,都悄然竖起了耳朵。
哪知那个中年男人情绪稳定,并不被影响,只平和的说他这侄儿是弟弟弟媳的心头肉,不敢剜。
没得听了,多少叫人沮丧。
那个清冷少年作揖告别后,转身欲走,恰好和元娘一家人正面相视。
原来面上淡淡,看着寡言清冷的少年,眼睛竟是一亮。他径直走到陈括苍面前,拱手一礼,陈括苍也站了起来,还礼。
他们俩太过正式,莫名有种在学宫里研学论道的氛围。
元娘忽而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下一刻,只听原本寡言清冷的少年言语激动,甚至带了几分热切,“上回,老师提问诸位弟子,括苍贤弟你答说,按户轮流服差役,未必合宜,理应由官府雇人……”
陈括苍面上流露出的是与平时所见更为冷静的神情,甚至隐隐透出睿智。
……
两人说的有来有往,旁人大多听个热闹,王婆婆倒是神色渐渐认真,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陈括苍。
元娘并不能完全听懂领会,她怔怔盯着弟弟。
原来,她弟弟还有这样的一面。
很陌生,却又很难不为之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