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囊弹起,巨大的血腥味从胸膛溢至口腔,司徒静在失去意识前,奋烈地掀起眼眸,想要看看自己是否已一雪前耻。120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陈宁霄和少薇从假山上的凉亭下来,两人都不是爱看热闹的性格,但路边模糊的一句“有孕妇”,让两个人都顿时脸色一变。
跑到盛怡园门口,救护车、交警车的红**交汇闪烁。乌泱泱的人群在看到陈宁霄后,自动自发地为他让出了一条路。
剧烈变形的车头已很难辨认车牌,但相撞的这两台车,陈宁霄都认识,都坐过。
“你是家属?哪个的家属?听得到我说话吗?”
有谁在耳边反复说着什么。像隔着水,不真实。
两秒后,陈宁霄收回目光,看向交警。
他的目光冷静疏离得让交警反而一愣。
“我是家属。”
交警向他投来同情目光,例行公事汇报:“奔驰司机当场死亡,请节哀;副驾驶的孕妇目前已经送去急救,肚子里孩子……”
“另一台车呢?”陈宁霄打断他。
警察一愣,陈宁霄淡淡地、面无表情地说:“这是我母亲,那是我父亲。”
现场蓦地鸦雀无声,交警也像是被噎到,写字的笔狠狠一停顿。紧接着,四周嗡声如水纹,层层扩散开来。这些人物们看着尚在勘探、记录现场,试图还原事故过程的交警,心里已经比他们更率先还原出了事件真相。
总觉得空气中有硝烟味,后来变成口中的铁锈味,但陈宁霄没有察觉,感觉从出生来就这样。灯从四面八方照过来,雪白的红色的蓝色的,执笔记录问话的交警,像隔着层玻璃罩子被放大被模糊的议论指点声,那些飞蚊一样躲闪着又欲停他皮肤叮他血的目光。擂台赛。困兽场。他是这赛场上唯一的选手,唯一的兽。躬了脊背,垂首默默站着,但不知道要跟谁去赢。
倏然,他感到自己冰冷僵硬的手里被塞进了一个什么活的、软的、小的东西。这活的软的小的东西勾住了他的手指,继而捏了捏。
很微弱的热度,但成为了陈宁霄面无表情的、锈掉的躯体上唯一的热源。
陈宁霄僵硬地扭过头来,有些陌生,也有些熟悉地辨认着眼前的这张脸。倏忽间,他习惯性地笑了笑,毫无血色的唇勾起,眼睫也垂下来,有了些温柔神采。
外围人群听不清,只知道他嘴唇动了动,仿佛依稀说的是什么小名,“薇薇”二字。
这一笑,让他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成为了街头小报、自媒体、营销号、头条新闻、论坛帖子口诛笔伐的对象。
但陈宁霄已经顾不上。
陈定舟的骤然离世,让启元陷入风波,股价大跌,内外部各个势力都蠢蠢欲动;司徒静则一直没醒,被转移到高级病房看护。
存活下来的周景慧,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摸肚子找孩子。
“你的孩子没保住,保住你医生已经尽力。”
周景慧愕然,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又看了眼病房外被人拦住大呼小叫的弟弟周景瑞。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以前她还能在陈宁霄身上看到一些昔日大学时的风采,但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彻底陌生的男人,沉默,深沉,气息冰冷,眸中不泄露任何情绪。
“你胡说,你骗我……这是阴谋!阴谋!”周景慧涕泪横流,吊瓶软管被甩得凌空乱晃:“是因为怕他抢你家产,你们母子才做出这么下作的事情!”
“那又怎么样?”
周景慧在这一反问里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