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辈子她不是没见识过。晚间,洪声跑过来,同芳草与妙灵嘀嘀咕咕一阵,惹得两人笑弯了腰。
柳舜华正站在廊下喂绿玉,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老夫人丧仪过后,相爷突然想起要看府内账簿。昨日得空,一看才知,账面根本对不上,好大一部分物质都被夫人拿去贴补程家。相爷气得训斥了夫人一通,让她莫要再蹚程家的浑水。”洪声瞧了瞧四周,低声道:“我也是听夫人身旁那个王嬷嬷的侄子,无意间透露的。”
柳舜华听罢,依旧神情淡然,将手中最后一粒核桃喂给绿玉,笑道:“慢些吃,别噎着了。”
仅仅是几句责骂,哪里够让程氏消停,好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贺丞相虽不热衷敛财,但程氏却穷奢极侈,府中仆婢成群,用度甚至僭越宫廷规制。更遑论还要替她那败家的弟弟填补赌债窟窿,程家如吸血水蛭般攀附相府,仅去年就耗费数万钱银为程家打点上下。
上辈子这个时候,相府账上已经很不好看了。只不过新帝刘九生赏赐了丞相大量金银珍宝,账上还算看得过去。
这些时日,贺玄度一直在查相府的田庄以及一些商铺、当铺,这些才是相府开支的来源,若是断了这些财路,她倒要看看,程氏还能风光到几时。
入夏,宫内传来消息,皇后娘娘怀有身孕。
此时已三月有余,胎象安稳。
自睿帝登基以来,后宫已多年未添公主皇子,此番喜讯一出,宫内上下皆是一片欢腾。
长安城的王公贵胄闻风而动,纷纷入宫道贺,一时间朱轮华毂填塞宫门,贺礼如流水般送入椒房殿。
柳棠华执掌后宫一月有余,对皇太后极为恭敬,即便是怀有身孕,依旧每日请安,未曾有丝毫懈怠。
皇太后时年不过二十,正是韶华盛极之时,却不得已独居深宫。她知道,这重重宫阙,金碧辉煌,不过是座华丽的坟墓。
她已经认命,本想就这么寂寥地枯萎。
可柳棠华的到来,却似一缕春风拂过沉寂的深宫。
她活泼娇俏,又善解人意,每每请安时总会陪皇太后说些体己话,或是讲些宫外的趣闻。
皇太后久居深宫,难得有人如此亲近,渐渐待她如亲妹一般。
柳棠华腹中的孩儿,更成了皇太后心中的一份牵挂,她早已冷冻成冰的一颗心,生出些许暖意。
柳棠华性子虽讨喜,喜爱热闹,但每次去请安时,皇太后都冷着脸。
她写了信给柳舜华,说皇太后明明和她差不多年纪,说起话来,总是老气横秋,总将她当小孩子一样,好像很看不上她。
柳舜华回信,让她务必争取皇太后的喜欢,拿出真心来,待她要像亲姐姐一样。
后宫人心叵测,皇太后久居后宫多年,若是她的支持,柳棠华的处境会好很多。
柳棠华心中只有柳舜华一个姐姐,任何人都比不了,但姐姐的话,不论对错,她一向很上心。
此后,每次去皇太后宫内请安,她总是备足了十二分的诚意,投其所好。
日子一长,她发现,皇太后听她说起自己爬到树上摘槐花时,忍不住嘴角勾笑;再说到一不小心被蜜蜂蜇得脸肿了几日,她会下意识看向她,脸上满是担忧。
她突然觉得,皇太后与她没什么不同,一样有血有肉,内心敏感又柔软。
慢慢地,皇太后越来越喜欢她,她口中的山川湖泊江河,让她觉得,这世间的辽阔,并不是只存在书卷之间。
有皇太后撑腰,柳棠华在后宫生存容易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