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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天光亮了些,暑气还未回归,竟有些秋凉之意。云琅进来道:“公主醒了,做梦了?”
她嗯了一声,又闭上眼,还未从莫大的酸涩中回神。
“司隶校尉左淳大人求见公主,已候了一会儿,您若不想见,奴婢便去回绝?”
棘虎来了,不速之客。
她没睁眼,只道:“什么时辰了?”
“未时三刻。”
“父皇的人,见见吧……你帮我更衣。”
棘虎已等了小半个时辰,茶一口未喝,板板正正坐在椅子上,极为规矩,也极有耐心。
扶光看着他见礼,直白道:“左大人到访,所为何事?”
“回公主,臣为查一人而来。据案犯交代,昔日端王府上有位擅长书画的华先生,乃由公主引荐,臣想请教公主此人下落?”
扶光面无表情看着他,左淳与她对视一眼,只觉那眼神中带着一片死气。
“左大人是奉旨问话么?”
“并非。”
“算审讯?”
“臣不敢!”
“那无可奉告。”
棘虎不甘心:“公主可知,此人极善模仿他人笔迹,或涉及……”
“送客。”
扶光声音淡淡,并未着怒,仿佛一句随意之语。
云琅道:“左大人请回吧。”
左淳其实有预感她不配合,只是该走的过场还是要有,却也并非一无所获。在波谲云诡的局势和案件中浸染久了,他极善从微妙的表情中捕捉不易察觉的信息。
方才七公主虽态度冷冷,一个有用的字都没讲,可在他提及华先生善仿人笔迹,或涉及李啠谋逆案时,她眉峰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这让棘虎觉着华先生多半不清白,而扶光定然也是晓得的。
左淳施礼告退,出了公主府,一声哨向,便见几个隐在暗处的男子闪身出来,他吩咐道:“给我盯死了公主府,便是个苍蝇飞出来,我也要知晓它去吃哪坨屎!”
左淳走后,扶光面色依旧如水,云琅却气得不行,恨恨道:“这些整日不是抓便是杀的糙人,具是没心的!如今只剩下公主一人,也不得安生!”
扶光并未理会她的恨骂,只轻飘飘出了偏厅,往书房而去。
那张桌案上,还摆着数日前的文墨。
当时如离回府不久,她决定要对他好一点。之前见过他的字,极丑,她曾笑话连马夫都不如。她不理解他明明见识尚可,字却写得一塌糊涂。
他受了嘲笑,偶尔闲了便来描几笔字,眼下桌上还有他的大作。过午的日头斜斜照进花窗,将光影投在当中那张宣纸上,那上面字大大小小,写满了“扶光”。
她看了一会儿,把那纸卷了卷,收进了一旁的放字画的瓷缸里。
继而又去翻找架子上的书册,翻了一遍,又翻一遍,然后便愣了。
那封信不见了-
青笺斋里,唐云霄正跟几个年纪相仿的世家子弟找书,朝小伙计嬉笑道:“你这些也太素了,爷们是看这些的?”
小伙计解释:“实在是没有新货呀!”
想想又道:“其实那些风月本子,也就那么回事,无非是些书生小姐,叔侄翁媳,不是磨镜便是分桃,翻多了也无趣,不若寻些旁的来看。我店里新到些山川游记,嘿,那天南海北的风光可有趣多啦!”
一位小公子朝小伙计脑门不轻不重戳一指头,笑骂道:“你还管教起爷们看什么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