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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舟喃喃道:“还差大皇子,人才算齐了……”大皇子,李啠,是这一代里裴舟看的第一个孩子。
梅爻回府已过晚饭时分,先去琼花阁看了大哥,询问了医药吃食,见他气色好了许多,讲话也无虚喘,嗓音也清利了些。她开心,将伺候琼花阁的下人一通赏。
梅敇笑盈盈道:“还真是当家做主了,只有些败家!听说你的礼单也一向豪,满京城权贵都夸,文山郡主可比文山王世子大气!”
她有些惭愧:“大哥才情世故抵万金,我颟顸少智,幸得大哥赚得多,才能容我拿些黄白俗物来补,好在这销金窟一样的京城里自全。”
梅敇戳她脑门:“打小便会哄人!”
又敛了笑:“说正事,我眼下行动不便,可有些事拖不得,你得帮我办。”
“大哥你说便是!”
他从床头摸出封信,那信显得有些旧,似是盘磨久了的样子,边角已有些毛躁。上面几个字刚劲有力:扶光公主亲启。
她一笑:“想叫我替你送信呀?”
他苦笑一声:“我此刻确无那些心思!你叫凤舞拿着这信,帮我逮个人!”
第93章 凤舞逮人好看到她觉得杳如明月,触手……
时下已入伏,暑气灼得人心慌,加之蝉鸣嘶嘶,更添几分烦闷。
扶光去了趟邙山,那是皇亲国戚及诸多权贵们的埋骨之所。她的外祖父李明远躺在那里,母亲在守陵。
陛下不准废后李羞月见任何人,她眼下是何光景,扶光并未亲见,只使了钱财,询问伺候她的宫人,答复是每日两餐,每餐两菜一汤,食量尚可,用度也齐全,身体尚好。
扶光掉了眼泪,她晓得这不过是宽慰她。
昔日李羞月曾罚一位长使守陵,那长使身子强健,也未熬过半年。受罚之人,餐食潦草,剩菜剩饭是常事,何来好胃口?冬日少碳,夏有蚊虫,且陵墓阴湿,潮气入体,人身精
气日渐消耗,结局可想而知。
她留了些银钱、吃食、衣物及日常用度,心绪空凉地离了邙山。
路上起了风,彤云压暗天色,归巢的鸟儿们扑簌簌地从头顶飞过,钻入哗啦啦被摇响的茂林中。
扶光心头一片荒凉。
母亲,哥哥,心爱之人,无一可托,她觉自己如今亦是这邙山中的一缕残魂。
马车停在公主府门前,雨点开始往下落,带着泥土气。云琅要撑伞,她不要,便淋着进了门。
方进垂花门,她又想起如离。
以往她责他没规矩,他有阵子便哪儿都不去,乖乖待在府上。她外出回来,常常一到垂花门,便见他笑眯眯候在门口。
如今门口,只有两只石狮子。
她又觉是自己一个人太久了,才会生出诸多妄想。她也不过才二十岁,花开奢靡,却无人赏,只一日一日,在空无人至之地走向凋零。
沐浴后喝了暖汤,她神思昏昏地睡了一觉,梦里终于见到了梅敇。
他站在玉华别院的乘云阁里,玉树临风,引她看满园春色。园中造景奇巧,心思漫布,悉数出自他手。
她一寸寸打量他,竟是一寸寸与如离比较。
他自是比如离好看,好看到她觉得杳如明月,触手不及。
似是觉察到她混乱不定的心思,梅敇明媚的眉眼暗淡下来,不无悲伤地望着她,一眨不眨,继而身形也开始涣散,她慌了。
她去抱他,抓扯,哭喊,试图留下他,却终究两手空空。
醒来枕头湿了一片。